她倒是习惯了,可是现在眼前这人是沈幽珏,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与他平日里沉静淡漠的模样相差实在太多。
转念一想,又觉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一来,只有这种有差异的两种性格才能瞒过众人,二来,即便是九翕,面对他不喜欢不在乎的人,也一样的冷冰冰的,相反,沈幽珏与她熟识之后,也曾不止一次做出格之事,说出格之话。
“对了,你不是和我爹还有圣上谈事情去了吗?怎么会那么快跟过来?”
沈幽珏道:“去谈事情的人不是我。”
夜卿凰张了张嘴,“你就不担心他们会露出马脚?”
沈幽珏摇头,“你若注意观察过便知道,秦衍早已把我的言行模仿得很像,就连一些细小的细节也不放过,除非十分了解之人,否则不会认出来的。更何况此番前往岘州处理事情的人本就是秦衍,他对整件事件的来龙去脉比我更清楚。”
夜卿凰恍然地点点头,“对呀,清王明明说你初九下午就离开回宴城去了岘州,可是初十那天,你却以九翕的身份出现在青翎山庄酒窖跟我抢酒喝,原来那天去岘州的人是秦衍,难怪秦衍和萧肃一直不离你身边,如果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一个突然离开的话,一定是因为要假扮成你去处理事情吧。”
顿了顿,她沉吟道:“仔细想想,从头至尾九翕和沈幽珏这两个人从来没有同时在我面前出现过。”
“没办法,你眼睛太毒,不管是让秦衍以沈幽珏还是九翕的身份与你见面,都会被你看穿。”
“所以,至少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不管是沈幽珏还是九翕,都是你自己。”
“是。”他说着看了看夜卿凰平和的神色,稍稍松了口气,“不生气了?”
夜卿凰冷睇了他一眼,“原本我以为得知真相之后我会生气,又或者,如果在西岭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我也会生气,气得想要杀了你,可是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反倒气不来了,不管怎样,你因为我还受了伤,姑且先饶过你好了。”
沈幽珏无奈一笑,摇了摇头,顺手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轻拍着她的肩,“不早了,睡会儿吧。”
“那你呢?”
“我守着你。”
“不许离开。”
“好,不离开。”
听他这么说,夜卿凰还真的有些困乏了,打了个哈欠,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沈幽珏的一只手臂睡去。
隔了好一会儿,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了,沈幽珏这才放了心,正想要闭上眼睛,就听她突然出声道:“今晚在宴上,圣上要给我指婚,你怕不怕?”
沈幽珏换出一脸正色,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怕,我怕你会一时脑子不清楚,答应了父皇的指婚,尤其是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一同出声,看得出来,她们都想要借你来拉拢右相,为此,淑妃娘娘拉出闫逸方倒也罢,实不知贵妃娘娘拉出冉霁怀是何用意……”
听着他满是嫌恶的语气,夜卿凰不由得咯咯直笑,道:“兴许是她觉得冉霁怀这伤好得太快了,想要南乔再陪他练练。”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我没想到,你早已经做了准备,而且请出面的人还是太后娘娘,这么一来,当真是没有人敢阻拦半分。你是怎么跟太后娘娘说的?”
沈幽珏道:“我只是告诉皇祖母,不希望父皇给你指婚,让你嫁给别人。”
“就这些?”
“就这些便足够了,皇祖母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年轻人中也未见得有几人的智慧能及她老人家。”
这一点夜卿凰倒是不否认,点了点头,继而忍不住想起当初夜太后让她保护沈幽珏的事,不由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看来夜太后的这个忧虑是多余的了,哪里轮得到她来保护沈幽珏?明明就是沈幽珏在保护她。
沈幽珏没有在说话,看着夜卿凰躺好闭上眼睛准备睡去,他便抬手轻轻翻掌,灭了屋里的火烛,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与静谧,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然而这样的沉寂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夜卿凰刚刚有了点睡意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朝着澜玥阁奔来,不等两人起身便“砰”的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