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枫隐在暗处,默默地看着院内的动静,心道:“这云府的人果真够狠,够冷,够无情,居然连一个年岁不大的娇小姐,都能有如此可怖的狠劲,让护卫将人打伤也就罢了,竟打断四肢,往死里打。”
这一刻,他有点同情起绝来,真是个十足的榆木疙瘩,明明一心为主,却遭此恶待。
要是起身反抗,指不定还能逃过一劫呢!
院中灯火通明,板车上不时有血水滴落,看到这,流枫收回目光,一个起跃,人已从藏身之地不见踪影。
“轰隆隆!”一阵雷鸣,紧跟着明月被团团乌云遮掩,月华消失不见,夜色随之变得愈发浓黑起来。
流枫一进屋,就把雪雅轩那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与云轻舞叙说了遍。
“他也是个好的,这样吧,你拿着这块玉佩,一会跟着那送人出府的护卫,倘若人还有气,就救下来……”云轻舞神色清淡,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她边将宫衍给她的那块刻有“衍”字的玉佩递到流枫手中,边浅声吩咐他接下来如何行事。
“小姐放心,我都记下了。”
有爷的信物在手,这么晚进出城门肯定不成问题。
绝趴在板车上,目光一直没有从那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上挪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那不停滴落的鲜血,在逐渐流逝。
忽然,他如死水般的目光泛起一丝微澜,似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主子在向他走来……
是的,云轻雪是在向他一步步靠近,那是因为她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他说,因此,在看到护卫要推板车离开时,她喊了句等等,并挥手让守在车旁的两名护卫退至一旁候着。
“知道么?你的心思我很早就知道。”在板车旁站定,容颜绝艳的她,冷漠地盯着绝,神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但我很恶心,很恶心你那些心思,甚至不止一次后悔过,怎就会在当年收留你一个来自外夷的逃奴?是,你是很有天分,不仅可以修炼武道,且剑道很不错,可说到底,你只是个贱奴,又怎配对我动心思?”
她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对,我就是无情,这几年跟在我身边,你该是知道的。”
说到这,她倏地抬起手,一团真气窜至掌心:“我不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这就是身为奴不听话的下场。”素手翻转,绝断腿上的筋脉瞬间被她震断:“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自个是个无用的东西!”
帮她出头?
帮她达成心愿?
结果呢?
把她这个主子往死里坑!
绝笑了,挂着血丝的嘴角,慢慢的扯起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满满都是伤痛和自嘲。
贱奴!
他是贱奴!
恶心他,恶心他生出的心思!
盯着那毅然转身的身影,他死水般的双眼,终于闭阖在一起。
“小姐,人像是已经断气了!”
回到板车旁的那两名护卫中的一人,望向云轻雪的背影恭敬道。
“那还等什么,快将那废物丢出去。”
转头,朝板车上冷扫一样,云轻雪冷冷丢出一句。
春雷滚滚,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开始从夜幕中往下掉落,仅片刻功夫,便已转为瓢泼大雨。
距离城门数里外的一道荒坡下,绝匍匐在杂草丛中,任雨水拍打在血肉模糊的身上。
他尚没死,身上的剧痛提醒着他,此刻他还有一口气在。
好想睁开眼,睁开眼看看这里是哪儿,奈何眼皮子很重,让他无法短时间睁开。
血水从他身下流淌出来,将周围的草丛染红好大一片。
“倒是条汉子,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口气在。”一辆普通,但却颇为宽畅的马车在路边停下,流枫跳下车,探了探绝的鼻息,极少开口说话的他,边低声自语,边弯腰拎过草丛中的包裹,然后将人小心抱起放到了车内的矮榻上:“既然能撑到现在,那就多撑会,兴许还真能捡回一条命。”
马儿在他驾驭下,调转车头,很快消失不见。
瓢泼大雨约莫持续了有两刻钟,终于慢慢转小,但也淅淅沥沥持续下个不停。
考虑到流枫有可能将人带回侯府,云轻舞果断拿定主意,既然已经伸出手,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看能不能通过她的手,挽回一条性命。
呵呵!她喜欢被人欠人情,这感觉很不错。
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云轻舞麻利地在屋里收拾了一番,而后,简单乔装了下自己,便唤上身穿小厮装的流云,坐上自家爹爹原先备在清水苑中的马车,往靠着北街的后门方向驶去。
清水苑位居偏僻,却距离后门颇近,平日出行上街,无疑是方便的。
可再方便,夜里出府,还是会惊动府中的巡逻护卫。
不过呢,云轻舞早备好了措词:九小姐受到惊吓,这会儿头痛发热,侯爷让赶紧到街上请大夫。
至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