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都护不必自责,战不胜非兵之罪,蒙舍诏和乌斯藏互相勾结,双方更是倾巢出动,加起来足有五十多万的兵马。如果加上蒙舍诏在这场战争中动用的民夫、役夫,只怕不下十万之众。仅凭安南都护府十八万精锐之力,恐怕独木难支,还难以抵挡。这一点,不独是都护,换了其他人恐怕也是一样了。”
王严策马上来,在一旁安慰道。
王严领兵的时间并不比鲜于仲通短,甚至某些方面还要更长一些。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于鲜于仲通,王严是不报任何立场,也没有任何成见的。虽然洱海之战,包括安南都护军的失败,鲜于仲通都难辞其咎。
但是蒙舍诏和乌斯藏的“势大”也是不争的事实。
帝国西南已经安逸了几十年,大家一直相安无事。谁也没有想到,蒙舍诏和乌斯藏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居然和大唐彻底的撕破脸皮。而且一开战,就是动员倾国之力,完全没有留有一点转寰之地的意思。
面对阁罗凤的突破大举袭击,别说是鲜于仲通,换了其他人,恐怕也十有会吃个败仗。
以十八万大军对付五十万异邦联军,以弱胜强,或许其他军中的某个将领有这种天赋之才,但是鲜于仲通显然是不具备的。而以这种要求来普遍要求军中的所有将领也是不实际的。
这是王严对鲜于仲通不报成见的原因。
“将军不必安慰我了,这一战我肩负什么样的过错和责任又怎么会自己不清楚?十万将军士战士,鲜于难辞其咎。这一战结束之后,如果有幸生还,鲜于自会前往圣京,向天子请罪!”
鲜于仲通苦笑道。
听到这翻话,其他人还没有反应,王冲却是眼皮一跳,忍不住回头诧异的看了鲜于仲通一眼。
上辈子没有他的参与,十八万安南都护军全军覆没,只剩下鲜于仲通一个人得以生还。这么大的事情,事后鲜于仲通居然还想着文过饰非,极力推卸责任,极力美化自己在战争中的表现,让人所深深不耻。
王冲听多了这种话,自然也对鲜于仲通的印象不会太好。
但是今日在汉武开滇碑前的这翻话,鲜于仲通自内肺腑,王冲可以听得出来,这绝不是作伪。和鲜于仲通当年的表现相比,简直判若云泥。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有担挡的大将的作风。
“到底是我的插手,改变了事件的展,还是说在当年的战争中,还生了什么我不了解的东西?”
王冲瞥了一眼鲜于仲通,心中此起彼伏。
当年的鲜于仲通是受到万人唾骂的,如果他真的像今天这么有担当,有气概,也不至于如此了。王冲脑海中此起彼伏,冥冥中,王冲又想起了远在京师的章仇兼琼,刹那间,一点灵光闪过,王冲仿佛明白了什么。
“看来,一切还是出在章仇兼琼的身上啊!”
王冲心中突然叹息之声,已经明白了症结所在。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以鲜于仲通的秉性,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但是如果有章仇兼琼插手,那么一切就完全不同了。鲜于仲通秉性不坏,章仇兼琼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章仇兼琼对于权利的钻研和,都要远远过了任何人。西南生这么大的事情,章仇兼仇难辞其咎,他也不可能坐得住。就算鲜于仲通想认罪,只怕章仇兼琼也绝不会允许。如果有他插手,鲜于仲通不可能敢反抗,改变主意只是朝夕间的事。”
和章仇兼琼,王冲其实只见过寥寥几面。就算是上辈子,这种帝国的大将军也不是王冲这种级别可以轻易接触的。大部分的时候,王冲也只能通过其他人的嘴去了解这位西南的“帝国之虎”。
不过,仅仅是几面的时间,就已经让王冲对这位帝国的前任安南大都护留下了从未有过的深刻印象。
这一点,之前还从没有人能够做到。
不管是之前资助杨钊,怂使他进入京师,联络太真妃;还是之后在兵部老尚书告老的时候,一意孤行,踏足京师,寻找门路,谋求取代兵部老尚书的位置;又或是后来见到自己,几番言辞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贴身令牌交给自己……
在这位年届“天命”的西南帝国之虎身上,对于权势的始终一以贯之,从无改变。
他以此为基点衍生出来的决断力和魄力,也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叹服。
“西南之战,很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鲜于仲通和十八万都护府精锐身上,而忽略了远在京师的章仇兼琼。鲜于仲通是章仇兼琼的部下,也是他一手提拔。如果章仇兼琼提出要求,他必定无法拒绝。”
王冲心中暗暗道。
“而且,……这一切确实改变了啊!”
十八万大军覆没,鲜于仲通做为主帅难辞其咎,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想要文过饰非,推卸责任,因为不推卸就是死。但是现在,十八万安南都护军还余下八万,鲜于仲通虽然难辞其咎,但终究还不至于到必死的结局。
只要还不到这一步,鲜于仲通显然就还是自己所知的那个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