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人巫城笑道:“水蔑匠,你看那房前房后,有你做不完的活。”
木莽子这才发现,房前房侧,多处挂有各种竹器,可谓是应有尽有,鱼笼、鱼蒌、渊蔸、钓竿、各种箕,这是实用的,还有各种观赏的,有的叫不出名来,笑道:“他们手艺在我之上,南郭先生在这里混不走。”
巫城道:“怎么混不走,你专管做鱼竿,砍根竹子就行。”
木莽子道:“还是不学无术啊。休看一根钓竿,自有道理。首先,一般冬来采竹,此时最经牢,再看是否正圆挺直,节间长短是否匀称,节高是否如意。其三,弯曲竹子,查其韧性。运气好时,才能从上千株竹儿中选采到八、九支良品,已是幸运。”
巫城道:“贪吃的鱼儿才上钩,哪里要计较这么多,你就是事情多。”
领路的老者回头道:“工欲擅其技,必先利其器。我们这里的钓鱼竿,就是有那么多讲究。”
巫城没有想到,这僻远之地的老者,能说出这话,不再胡言。
走不多远,有一座大竹房子,比其他的房都要高,房前一块大石坝,上面有数十人,男男女女、老者少少,个个衣衫鲜美,有的人手中有竹木乐器,估计是才唱歌跳舞了来。这些人,站在一起,向大竹房子里面望。
巫城道:“这是在做什么?”
老者笑道:“正在订婚呢。二位脚怕是乏了,先去客室休整?”
巫城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如先看有些什么稀奇。”
木莽子道:“这一路过来,到处都是稀奇,你还没有看够?他们看你才稀奇。”
老者道:“这会儿,大伙正忙,一时无人专门来招呼二位,不如先在寨内走走看看,等完事了,我来相请。”
木莽子见他这样说,不好勉强,施礼道:“有劳有劳。”
“岂敢岂敢!二位随意,我去去就来。”
木、巫二人挤进人堆,见那大竹房的一道大门里面,一个穿戴整齐的青年在向一男一女、均差不多五十余岁人的敬洒,听不清里面在说些什么。
一会儿,一个打扮得像个妖精的老年男子提了一架什么骨头出门来,站在门口,伊哇伊哇唱了一通,时而还有其他的人和唱;随后,他舞动手中的骨头,蹦崩跳跳,舞蹈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吼叫,在场所有人(当然除了两个客人)整齐吼了一声,那老巫师对众人道:“大吉!”
众人高声喝彩。
巫城问旁边一个中年妇人:“他提的什么?”
妇人道:“鸡骨头。”
“有何讲究?”
那妇人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两在在身后,听声音不熟悉,转过头来看了看二人,笑道:“外乡人?”
巫城道:“不难看出。”
“难怪不晓得。那是未来女婿送来的一只鸡的骨头,才让祭师看了,是大吉,因此才同意嫁女呢。刚才敬的酒,叫鸡(吉)卦酒。”
两个客人看不太明白具体的程序,又想继续看,站在那妇人身后,听她解说。
多时,仪式完成,众人散开,各去忙各的。
二客人离了原地,正在东张西望,只听有人道:“二位,寨主有请。”
两人回头看时,正是刚才被小孩称为三叔公的长者。
“二位久等了。”三叔公过来道。
木莽子道:“寨上正忙,是我们搅扰了。”
两个客人随三叔公穿过大坝子,才发现不长时间,院坝上已摆了十几张几子,大约是正忙的人这时才发现有生人进了寨,有人停下手中活观看。
三叔公领两个客人进了刚才行敬酒仪式的大房子,里面已无敬酒仪式上的几个主要人员。
三叔公让先稍等,他去报寨主。说完,他穿过房内的一个廊道,进了里面去。
一会儿,从廊道内出来一人,五十余岁,正是刚才座上的人。
老者介绍说是竹寨主,两客人赶忙施礼。
寨主还礼道:“恭迎二位。你们从那里来?”
巫城道:“从夜郎国来。”
那寨主请两个客人入座。
四人坐定,寨主喜道:“贵客,贵客。我这竹氏寨与夜郎国主是一个老仡头(祖宗)的。我叫竹元。”
木莽子道:“我们并非夜郎人,只是路过夜郎。”
竹寨主笑道:“这个无妨。请问二位大名?”
巫城说了。
那寨主瞟了瞟巫城的剑鞘,道:“你们是楚国人?”
巫城笑道:“寨主,你错了,我们是巴国人,到夜郎国去干事,听人说从这条路回虎安山近,就走了这条路,却走错了路,误扰宝寨。”
三叔公道:“若是从夜郎到虎安山,走这里是近路,比走丹涪水共滩要近,但那边是大路,这边不太好走。”
巫城道:“走了一次,就晓得是这样。哦,寨主是看我这剑是楚国长剑吧。这剑是从楚人手里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