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给念之的衣裳被毁了,连带着要量身定做衣裳也没量成,林千然想要缓一缓,贺云修却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她刚歇了个午觉,贺雨溪便奉了兄长的命,套好了马车,要陪同她这个新晋二嫂去做衣裳。
若是换成了别人,林千然只怕要拒绝。
但是,现在站在她跟前的是贺雨溪这个小姑子,林千然就拒绝不出口了。
小姑子这种生物,原本就要好生伺候着,好生拉拢培养感情,以免以后被上眼药水。
更何况,这个小姑子还是贺云修最疼爱的妹妹,更是师父唯一的妹妹。
被贺雨溪拉到了铺子,林千然才发现,这小姑子,性情实在颇有乃兄之风,平时看着娇憨和善,可以任由人搓扁揉圆,但实际上,该强势的时候,林千然根本不是对手。
因为得了兄长所托,贺雨溪十分尽职尽责,一套套衣裳样式,一点点认认真真地陪着林千然选,挑剔和苛刻的程度,简直近乎癫狂。
贺雨溪头十几年也都是养尊处优,在优渥的环境中成长,她的气质、品味、眼光也都早已养成,骨子里的那股尊贵在特定的环境下自然而然便散发出来。
眼下做了林千然的参谋,行事考究,眼光毒辣,细枝末节都尽显讲究,该端的架子,该摆的款儿,半点不含糊。
林千然不觉对这个小姑子刮目相看。
这才是真正娇养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名门贵女。
以前被千万人捧在手心,事事考究,骤然之间一朝落魄。当年的事情,她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从头到尾皆不知情,一朝之间惊闻真相,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世,打击该是如何巨大,但她现在也已经把情绪处理妥帖。
她没有半分自怨自艾,没有半分贪恋这荣华,在那山水之间,甚至青灯古佛的清静之地亦能静心怡养,恬淡度日。
这才是真正的教养,这才是真正的洒脱。
季氏功利性和目的性都很强,她不可能教养出这么淡泊名利的女儿。
林千然想到了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公公,贺云修曾说过,他的父亲对他们三个儿女很是关怀,更常常腾挪时间亲自教导。
想到他那副闲云野鹤,富贵闲人的模样,林千然似乎能明白了贺云修和贺雨溪的心性都由谁而来。
林千然想到贺知予,心头不觉隐隐泛着酸涩,真是好人不长命。
在制衣铺折腾了大半天,两姑嫂终于完成任务,林千然颇觉烦累,正欲钻上自家马车,抬头便看到了后面赶车的那小胖子,神情不觉顿了一下。
是阿福,所以,那是许柏羽的马车。
上次他把自己押回京城,她成功脱罪,还混了个官职,许柏羽便又重新回到了黔地任职。
现在这次再度回京,为的乃是家事。
原本上次,许父就想趁机留住儿子,让他好好地在京中任职,然后好好地再娶一房媳妇儿,但自家儿子却是一根筋,不为所动,执意回了黔地。
现在,许父使出了杀手锏,装病,还装得病入膏肓。
这样的把戏,许柏羽多少知道一点,但也知道自己父亲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这些年就更是不好,他也委实放心不下,这边急匆匆地再度回京了。
林千然脸上弯起一个疏朗的笑,冲着马车的方向唤了一声,“阿福。”
小胖子阿福猛地抬眼,顺着声音的来源,他看到了一个婷婷袅袅的女子,正笑得温婉,不住地给他放电。
阿福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心道,这小娘子怎看得这么眼熟?她还识得自己的名字,她还叫得这么温柔,笑得这么柔情,她,一定是暗暗倾慕着自己!
阿福嘴角咧出了一个吃吃的笑,哈喇子险些流了出来。
林千然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大肥耳,笑容可掬,“阿福,好久不见啊。”
哎呀妈呀!各种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阿福哆哆嗦嗦地,“你你你,你是,阿雕!”
林千然给了他一记眼神,“阿福记性可真好,终于想起来了!”
阿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顿时咧嘴喊疼,“放放放,我的耳朵快被揪掉了!你,你怎么是女的,你不是男的吗?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林千然翻白眼,这人到底会不会叙旧的!
而且,林千然很为这小胖子的智商堪忧,这么久了,他竟然真的一直傻乎乎的认为自己是个男的!
而且,他只怕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以为自己真的叫木可雕的人了吧……
林千然翻了个白眼,手上更多用了几分力道,“咒我死,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耳朵揪下来!”
“哎呀哎呦,我不敢了,不敢了……”
这时候,车帘子被从里面掀开,一个娇俏女声传来,“是谁在欺负我家阿福?”
林千然惊得扭头,卧槽许柏羽的马车里,竟然坐着一个俏女郎!
她长得杏眼樱唇,桃瓣似的脸,小巧又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