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眸中也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双拳紧紧地抓在一起。
林腾飞的话她听得清楚明白,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这是赐婚圣旨,她若是跑了,或是拒婚,那便是大罪,林府上下人等,都得为她陪葬。
这样沉重的代价,她真的要做吗?
林腾飞看着她,声音软了一下,“为父知道,这些年一直都委屈了你,你想要争取自己的人生,想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但是,你就算是怨恨我们,你自己身上流着的血,那是林家的血脉。既然身为林家人,就不能做让门楣蒙羞,甚至牵连全家的事!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腾飞说罢,转身便走了,林千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
林腾飞走了没多远便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枚小纸条,若不是有这小纸条,他不会看到自己女儿如何施展轻功轻巧地溜出去。
他对这个女儿,真的了解得太少了。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义务,所以现在,他能说的重话,也就只有这些。
可是,这张纸条,又是谁留下的呢?
而留下纸条的红影正在自己的屋中,耳朵贴在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得林千然和林腾飞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
……
元和十七年,二月,林千然记住了这个年月,因为她的婚姻被一道圣旨决定了。
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当然,并没有绝食,她还没有自弃到那种地步。
只有吃饱了,才能保住小命,才能谋图最后的一切。。
她是来自异世的一缕亡魂,因为机缘巧合来到了这个朝代,拥有了这具身体,代替她进行着她的人生,吃她该吃的苦,也享受着她该有的福气、关爱。
那么,现在,她究竟要怎样选择?
本心上来看,她根本就跟林家人没有任何的关联,但是实际上呢?她既然占用了这具身体,是不是就应该好好的,按照这具身体该有的人生轨迹走下去。不求为林家光耀门楣,至少,不要为他们引来那样的杀身之祸。
可是,就这般屈服了,嫁给一个陌生人,真的就是她该做的吗?
林千然想得脑仁发疼,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所有人的生死命运。
最后她只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是操蛋的古代!
林千然一直都睡不好,有时候直挺挺地在床上躺上大半夜,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
她终究是起了身,披上一件衣裳,轻步走了出去。
二月的天气透着丝丝凉意,一阵阵凉风让林千然的脑子清醒了些,但是心口却还是堵得慌。
她看到了那株榕树下站着的人,脚步顿时就凝住了,半晌不知该如何迈步,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了,一股窒息感袭上心头,让她的心口更加闷疼。
他,怎么会在这里?
贺云修穿着一身蓝色长袍,外面披着一件灰色薄披风,本是十分魁梧健壮的身躯,此时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下,竟然显出了消瘦的味道。
贺云修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林千然的方向,半晌,他轻轻开口,“过来。”
林千然像是受了蛊惑一样,乖乖地便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两个相对而立,目光相接,神色平和,又似乎蕴藏着某种不太寻常的暗涌。
林千然也不知怎的,看到这样的贺云修,自己就半点也拿不出平日里的那股泼辣尖酸劲儿,整个人都局促难安。
“你怎么在这儿?”林千然低声发问。
“来看你。”
林千然嘴角现出一抹嘲讽,声音中也带着一抹苦涩,“小叔子夜会长嫂,也不怕传出闲话。”
贺云修的眼神顿时变了,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郁。
她的话是尖锐的,刺着贺云修,也刺着她自己,让她心头涌起一股更加悲凉的感觉。
“如果,圣上赐婚的对象是我,阿然会不会愿意?”贺云修轻轻地发问,似乎是在问身旁小小的人儿,也似乎是对自己说。
林千然愣了一下,心头禁不住地涌上一股异样。
她垂头,“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如果是他,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这个问题也曾被自己考虑过,但是很快就被自己打消了,刻意地回避着。
她怎么会承认自己根本就没有表现得这么讨厌贺云修,她怎么会承认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怎么会承认自己竟然会常常想到他……
这些都太可怕了,她不想去整理自己的思绪。现在的情势已经乱成一锅粥,她再不想让无谓的思绪把自己的心搅得更乱,把局势搅得更胶着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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