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百里褚言,委实是个好人,而目前,她对他的确有些不忍。
“倾月如何这般说?你我已算是熟识,自该坦然以对。在下对你好也是自然。”正这时,百里褚言缓缓出声,嘶哑的嗓音里夹杂着半许不曾掩饰的愕然。
云倾月目光再度一沉,并未立即回话,仅是默了半晌,才道:“倾月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褚言莫要对倾月太好罢了。亦如你当时在船上推搡太子瑾以图助倾月之举,便极没必要。褚言且记得,对你而言,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你没必要为谁冒性命之险,纵然是倾月,也不可以。”
嗓音落下时,见他皱了眉,苍白的面上漫出了几许讶异,云倾月按捺神色的朝他微微一笑,只道:“方才之言,褚言记得便是。”
这话一出,他清越的目光动了动,欲言又止,但终归没说出话来。
云倾月将他的反应打量一眼,便也收回了目光,对这面前湍急的河水兀自沉默。
二人极为默契的不再言话,任由周围的风声夹杂着河流的水声一圈圈的回荡。
待良久之后,云倾月才将落在河面的目光朝百里褚言挪去,缓道:“此处临河,万一太子瑾的人追来,倒是极易发现我们。褚言若是休息好了,我们便入林子里去吧!”
百里褚言目光在她面上流转了一圈,平和的点点头,随即挣扎片刻,终于是站起了身。
许是休息良久之故,他面上的苍白之色稍稍减了半分,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显得脆弱而又无力。
不待他伸手来扶,云倾月便起了身,只因脚踝的伤势未愈,是以稍稍往前踏上一步,便显得吃力而又疼痛。
“我背你吧!”百里褚言扶住了她的手,再度朝她缓道。
云倾月将他苍白无力的面容扫了一眼,摇了摇头,只道:“褚言扶着我便成,我可以的。”
嗓音落下,便反手捏紧了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前,不料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唤声:“公子,姑娘!”
云倾月与百里褚言双双回头,便见一艘渔船划近,而那摇船之人,显然便是当日那渔夫。
云倾月顿时一怔,不由扭头朝百里褚言望去,却见他的目光正锁着那船夫,脸上与目光里也无半分诧异,似是早料到一般。
她愣了一下,心底漫出几许微疑,正这时,百里褚言扭头朝她望来,苍白的容颜终于是漫出了几许诧异及欣喜,嘶哑出声:“是那位渔夫。如此倒是极好,我们应是能离开这里了。”
“嗯。”云倾月将他的脸色细细打量一眼,随即按捺神色的应了一声。
待那船夫划船靠岸,便闻他道:“昨日我和兄弟王七脱身之后,便不见公子与姑娘踪影了,公子与姑娘是在我船上出事,我倒是心急,是以便一路寻,倒是终于寻着你们了。”
云倾月眸色动了动,深眼将那渔夫打量一眼,未待身旁的百里褚言出声,她朝那渔夫缓道:“多谢了。没料到你们还会寻我们,当真是感谢你们了。”
“姑娘不必客气。你与这位公子是在我船上出事,我自然过意不去,寻找也是应该的。”说着,忙招呼着云倾月与百里褚言上船。
云倾月将渔夫再度打量一眼,眉头几不可察的一蹙,这时,百里褚言已朝渔夫道了谢,扶着她上了船。
彼时,船头坐着的那名未曾出声的渔民依旧在理着手中的渔网,待她与百里褚言上船后,他也仅是朝她与百里褚言瞟了一眼,随即便埋头下去,继续理着渔网。
而那拿着撑杆的渔夫,刚毅刻板的脸上却是带着几许全然不符合他刚毅面容的热络与笑意,甚至待她与百里褚言上船坐稳,他面上竟是几不可察的露出了几许紧然与后怕,随即忙回头过去,故作平静的撑船。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怪异。
云倾月皱了眉,心底深处漫出几许复杂。
先不说她与百里褚言和这两名渔夫是萍水相逢,这两名渔夫委实未有寻找他们之理,再者,太子瑾那些暗卫可非吃素,这两名渔夫敢与太子瑾的暗卫动手,甚至能安身撤退,难不成,当时太子瑾落水,其余暗卫便全跳下去救他,是以未曾顾及这两名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