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你请我吃饭,送我上下班的报酬或者花费的报销……”
“你什么意思?”凌昭一下子又火大起来。
“没什么……你该好好孝顺你母亲,她今天告诉我,为了你,她得了好几场大病,今天还得带着病来见我,因为有人告诉她你定了钻戒,要向我求婚。而我这种徒有外表、内心奸邪、来历不明、贪慕虚荣、作风不正的女人,是肯定没有资格做凌家的媳妇的,所以她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辛圆缺微微摇头,说得面无表情。
凌昭伸过手去抓住了她的手,深深地呼吸着,一时冲动就说:“不要理她,不要离开,大不了我带你走……”
辛圆缺今晚第一次在唇边露出淡淡的讽刺,用空闲的那只手抚摸着细致的车内装饰:“舍弃这种车,跟我挤在小公寓里?不能去酒吧喝伏特加,摆场面用不了皇家礼炮,不能彰显你对高档红酒的知根知底,只能窝在陈旧的布沙发上喝啤酒吃油炸花生米?”说到这里,她目光悠悠转向凌昭,看着他的退缩,收了嘴角的淡讽,换成了和缓的意料之中的表情。
趁着凌昭手上无力,她反过他的手掌,将那张银行卡放在他手上,声音轻松而愉悦:“当你妈妈给你的零花钱吧,密码是你的生日。很有意思,你妈妈最后还考验了我一下,如果我不记得你的生日的话,就算要这卡,也一分钱都取不出来。”真是厉害的手段,这比给支票更侮辱人。
好在她不在乎。
说完这话,就伸手去推车门,却再次被人拉住了左手。辛圆缺看向凌昭,他面上出现了一点软弱或者祈求,犹豫着问她:“那你记得吗?生日?”
辛圆缺不答反问:“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记得不是吗?”
凌昭低低地笑了,她还真是心硬如铁,跟初次见面便察觉到的从里到外透出的冰冷完全符合。是他自己犯贱,硬生生地往上贴,从未失手过的凌大少,至此纡尊降贵,甘为马车夫,却依旧以失败告终,想想便满是不甘:“你要个‘合适’?那谁合适?你不是试过那么多人了吗,我好奇到底谁能合适!”声音越拔越高,以往乔装的自如潇洒全毁了也不在乎。
辛圆缺听懂他话里的讽刺,也不恼,打开车门下车,声音低柔:“是,我试过很多人,可向我求婚的你是第一个。谢谢你,凌昭,对不起,凌昭。”说完,她力度适中地关上了车门,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入楼道,高跟鞋敲在花岗石阶梯上的声音清脆作响。
坐在车里的凌昭埋首,摇头,低笑,再变成大笑……最后却只有空洞的笑声没有笑容。
辛圆缺刚打开房门,早已候在门后的小白便不停地甩着尾巴在她脚边来回地磨蹭打圈。她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将包放在鞋柜上,换好鞋,抱起小白亲了亲,笑着轻呢:“对不起,妈妈又回来晚了……”
弯腰放它下地,给它准备好狗粮,回卧室准备拿衣服冲澡,却不开灯就软软地坐在床边发起呆来。
手不自觉地去碰床头的杂志,封面光滑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稍作停留便离开,可根据她对这本杂志的熟悉,心里十分清楚她手指刚刚划过的,是那个人的名字。
继续伸长手,在床头柜上找到一支烟,打火机的橙红火光在黑暗的房里一晃即灭,辛圆缺叼着烟走到阳台,正好看见凌昭的法拉利尾灯消失在昏暗的小区里。
什么人合适?
十年来,也唯独那一人罢了。
一支烟很快燃尽,辛圆缺回到卧室,径直拿起睡衣去洗澡。洗澡归来,她终于按开了卧室的灯,就这样看到了杂志上自信满满的那张脸,浅浅的笑容,薄薄的嘴唇,乌黑的眼,眼角斜斜上挑,盛满张扬与不羁。
这比星光还亮的眼睛,今天就在大厅尽头,冷冷地注视着她,盯得她从头凉到了脚,也顾不上状况,慌不择路地走向来接她下班的凌昭,任他殷勤地为她开车门,埋首在她颊边轻轻一吻。
也就是同样的一双眼睛,十年前含着了然的笑意、些微的惊喜与玩世不恭的挑衅,随着它们主人不合年龄的磁性声线,一闪一闪的,跳动着诱人沉沦的罪恶光芒。
“可,辛圆缺,你不是好学生吗?”
……
那危险的目光,至今想来,依旧近在咫尺。
仿佛触手可得,却遥不可及。
手不自觉地一紧,再放松,细长的手指挪开,现出封面上几个浅褐色的大字,跟在小了两号的“从私人角度深度剖析”后面——帅哥律师顾聿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