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腰弯了,连腿也伸不直,两个膝盖头慢慢跪到地板上,痛苦地呻吟。
韩芊卉惊惶地跪到他身边去急声问:「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但朴孝宁已经没有办法回答她,他的呼吸急促紊乱,额上冷汗涔涔,痛得脸都扭曲了。
「你昨天到底吃了什么?怎么会……老天!」
话还没问完,朴孝宁突然猛烈地呕吐起来,骇得她慌慌张张拉开门去尖叫。
「河永敬!快来啊,河永敬!」
几乎是立刻,河永敬出现在她面前,衣裳端整,神情憔悴,好像一夜没睡。
「二夫人?」
「快,去请大夫来,大人他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吐得好厉害。」
「我马上去!」
呜呜呜,昨天没事,一整晚也都没事,通宵不睡熬到了清晨,他原以为不会有事了,没想到还是……
不,这种责任他可担负不起,非得去通知具大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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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大人是怎么了?」
「吃坏了肚子。」大夫慢条斯理地收回诊脉的手。「我会开帖药方子让大人把肚子里的脏东西泄出来,再多吃点补品补补身子就行了。」
看大夫说得那么有把握,韩芊卉终于放下了心,一边替朴孝宁盖好被子,一边吩咐河永敬送大夫出去。但下意识里,她还是有点忐忑,而这份忐忑是由河永敬那里传染过来的。
送走大夫回到清竹别堂后,河永敬一直用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烦恼地盯着她,盯得她越来越不安。
「够了,河永敬,到底是怎样,拜托你说出来好不好?」
就等着她这一问,河永敬立刻迫不及待的把昨天的事全盘托出,一字不漏,半句不瞒。
「……然后大人就把那碗人参鸡全给吃进肚子里去了。」
韩芊卉不敢相信地瞪住河永敬。「为……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二夫人您啊!」河永敬猛抽鼻子。「大人说只有这样,夫人以后才不敢再向您下毒,天知道她再下毒的话,会不会又给大人吃了去。您知道,在夫人的想法中,谁都可以死,就是大人不能死,否则朴府一旦换了主子--譬如大人那两位弟弟,夫人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府去住草房呢!」
韩芊卉呆呆地半张着嘴,胸口蓦然满溢狂涌而出的感动,几乎窒住了她的呼吸。
是的,他不说,只做给她看。
但是,真笨啊!为什么要用这种拿自己的老命冒险的办法?真的没有其它方法了吗?
忽地,韩芊卉与河永敬两双眼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朴孝宁,他又在大吐特吐了。
「快,把盆子拿过来一点,再准备一条热毛巾来!」
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之后,朴孝宁似乎好了一点,还对她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说完,又阖眼睡了。
韩芊卉却忘了要替他擦拭干净,只顾惊讶地望着盆子里的呕吐物直眨眼,继而瞇起眼来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忽又俯下脸去仔细闻嗅朴孝宁的气息,再掀开他的唇察看牙龈。
「头晕、呕吐,猛烈的腹绞痛,奶块状的白色呕吐物,口有金属味,牙龈铅线……」韩芊卉脸色骤变。「没错,是铅中毒!」
「二夫人?」
「这样光是泻肚子有什么用,铅还是排除不出来呀!」没理会河永敬的询问目光,韩芊卉兀自惶恐地喃喃自语。
「血液和软组织中的可溶性铅的半排期约为三十五天到三个月,但进入人体内的铅只要数周后,约百分之九十五的铅就会以不溶性铅形式储存到骨骼、牙齿、毛发、指甲等硬组织中,而骨骼中铅的半排期则长达10年以上,释放极为缓慢,所以仅靠人体自身的代谢机能是绝对不够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懊恼地猛敲自己的脑袋。
「该死,我为什么不是学医的呢?怎么办?怎么办?要如何让铅排出来呢?想啊、想啊!用力想啊!我一定有看过这方面的医疗纪录,所以才会有这种症状的印象,快点把它想出来啊!」
但她甚至连想都还没开始想,复闻一声低弱的呻吟,转眸一看,朴孝宁又抱着肚子曲起身体,痛苦的喘息。
看得又心痛又焦急,眼眶一热,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真笨啊!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嘛!」
相信他了,她相信他了!
他是爱她的!
他一定是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