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族的年在一月,彝族的年在十月或十一月,由巫师占卜而定,不过多半在十月上旬,节期三天,人们鸣枪放炮,互相庆贺五谷丰收,除了唱歌跳舞之外,还举行磨秋、赛马、射箭等竞技活动,妇女不出门留在家中招持客人,男人则三五成群走亲访友,相互拜年,认真说起来,其实跟汉族年是差不多的。
这日,正是彝族年的第一天——
「岳母大人!岳母大人!」
午觉一醒来,金日见不着老婆,马上绕府一路叫一路问,但怎么也问不到,他只好问到岳母大人面前去。
「啊,岳母大人,原来您在这儿。」他失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再嬉皮笑脸的凑上去。「请问岳母大人,您的女儿,小婿我的老婆,那位闺名翠袖的小妮子,她跑到哪里去了呢?」
「同往年一样,彝族人在过年,她们姊妹全跑去看热闹了。」
「咦?看热闹?」金日当即垮下了脸儿,哭兮兮的抽抽鼻子。「好过分,怎不叫上小婿我呢?」
「这个嘛……」袁夫人咳了咳,努力藏起笑意。「因为胡大夫说你的身子还不合适出门凑热闹,你知道,彝族年也挺热闹,还有竞技活动,这一玩连三天,你会撑不住的。」
「胡大夫?」金日恨恨一咬牙。「他大爷的,居然陷害我!」
袁夫人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他不是陷害你,是你的身子还不堪劳、不堪累,再多忍两个月吧!」
「还要再两个月?」金日惊叫。「我先死给他看好了!」
「再喝两个月药而已,」袁夫人拉着他坐下。「没那么惨吧?」
「那我之前喝了个把个月的都是啥?」金日喃喃咕哝。「他老婆的洗脚水?」
袁夫人噗哧失笑。「胡大夫说之前你的脾胃弱,虚不受补,进大补反而有害,只能进温补,再过两天他才要开始给你进大补。」
「还补?我的身子犹不够硬朗么?」
「要听实话?」
「……不用了。」
「那就乖乖听话吧!」袁夫人温声抚慰道。「等你脸色转红,胃口更好一点,不再老是手脚冰冷,或者老打呵欠想睡觉,届时再来抱怨也还不迟啊!」
唉唉唉,一切都逃不过岳母大人的法眼,姜还是老的辣呀!
「是,岳母大人。」金日不得不乖乖低头。「不过她们究竟要玩到什么时辰才会回来呢?」
「说到这就奇怪了,」袁夫人不自觉往厅外张望。「翠儿说会在你醒来之前回来的,怎地还不见人影呢?」
「怕是玩得早已忘了我这个病歪歪的夫婿了!」金日心酸酸的嘀咕。
愈看他那副哀怨的小奶娃脸,大眼儿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小嘴儿噘起百般委屈,她愈是怀疑这个小女婿说不定比女儿更小。
袁夫人差点又笑出来。
「放心,再等等吧,她们很快就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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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她们很快就回来了,但只回来了三个,袁舞袖、袁蝶袖和赵青枫。
「我们走散了,于是我们就到处找大姊和三妹,后来我们隔着赛马场地远远看见她们被几个藏人强行掳走了……」
说到这里,袁舞袖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赵青枫便替她说下去。
「那几个藏人原只是要抓大妹,但三妹缠着他们不给他们抓走大妹,于是他们就一起把三妹也给抓走了。」他顿了一下。「当时正在举行赛马,我们无法越过那群疯狂的赛马过去救她们,大家又都很兴奋,拚命大叫,没有人注意到大妹和三妹被抓走,所以……」
他愧然垂首。「对不起。」
「为何会这样?藏人?他们捉翠儿做什么?」袁夫人惶然无措地喃喃道,随又振起精神来,想安慰女婿。「不要紧,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们……」话声蓦然噎住,她骇然望住女婿,说不下去了。
金日那张可爱的奶娃脸再也不可爱了,只有一片狰狞可怖的煞气,自那双乌亮的大眼中射出一股惊人的寒芒,那样凌厉,那样狠毒,仿佛阿鼻地狱的索魂使者。
「女女女……女婿,你你你……」
冷不防地,金日蓦然一个回身,人已飞出厅外,空中传来他狂怒的暴喝。
「玉弘明,给贝子爷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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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跨院的月洞门前,玉弘明与汪映蓝甫踏出两步,眼前人影一闪,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喉头便被一只铁铸般的手掐住。
「说,玉弘明,你把翠袖捉到哪里去了?」
眼中闪过一丝惊然,旋又消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玉弘明极力想掰开掐住他脖子的手,但徒劳无功。「还不快放开我!」
「放开你?」金日阴森森的冷笑。「在我知道翠袖的去处之前,别想!」
「我也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玉弘明抵死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