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映蓝是一边,她和金日表兄弟是一边,虽然她觉得这样反倒好,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谁把他们分开了呢?
「不用,可别去裹乱惹人硌应!」金日淡淡道,顺手打开炒栗子的油纸包。
裹乱?
惹人硌应?
什么东西?
回过头来,翠袖一边帮他倒茶,一边好奇的打量他。「金公子,为什么你说话总会带上一些我听不懂的词呢?」虽然那种口音儿来儿去的很好听,但不懂内容,再好听也没用呀!
「别说妳,我也老听不懂,」一侧,竹继洪喃喃嘀咕。「偏大表哥就爱说那种舌头会打死结的京片子,大半时候我都得绞尽脑汁猜说大表哥到底在讲什么,猜错了还得挨顿臭骂,妳都不知道有多悲惨!」
「京片子?原来你是从京城里来的,」翠袖更好奇地仔细端详金日。「所以才老说那种奇怪的词吗?」京城里来的人果然不一样——舌头特别会打圈子。
「我说惯了。」金日笑吟吟的剥给她一颗栗子。
「那你刚刚到底说什么?」
「我说,别去插上一脚干扰他们,免得惹人讨厌。」
「这我就听得懂了。」翠袖点点头。「你以后能不能都这样说话?不要老是绕舌头绕到人家都听不懂嘛!」
金日咧咧小嘴儿。「我尽量。」
「呜呜呜,」竹继洪满腹心酸的拭拭眼角。「总算以后不必那么辛苦,老是得猜大表哥在说什么……哎哟!」
「叫你碎嘴子!」金日笑咪咪的把送到表弟后脑勺的拳头收回来。
「你别老欺负他嘛!」翠袖瞅着龇牙咧嘴的竹继洪,赋予无限同情。「他是你表弟耶!」
「不,我不是欺负他,」金日一口否认。「我是在教导他。」
「教导他?」翠袖喃喃重复,疑惑的举起自己的小馒头看。「用拳头?」
「当然,妳没听过吗?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子不打不成材。」金日板起一本正经的表情,表示他所说的话保证是自盘古开天辟地当时流传下来的天规定律,凡人一概不得违反。「所以我非打不可!」
翠袖认真思索一下,点头。「有道理,不打不成材,打了才会成材,那你就尽管打吧!」她可不能害人家不能成材。
竹继洪不敢相信的瞪住她。
她不是在帮他吗?怎地反倒害起他来了?
「既然你表哥是为你好,你就要乖乖让他打,也别气他喔!」翠袖再追加两句,好心劝诫那个「不成材的东西」要好好领受表哥的「教诲」,千万别辜负了表哥的一番「苦心」。
她是白痴吗?
竹继洪不可思议的张着嘴呆了好半晌,而后欲哭无泪的抽抽鼻子,没力的叹了一口无奈的气。「随便你们说!」径自埋头吃他的花生、啃他的瓜子,再也不想理会这对害人不眨眼的男女了。
金日差点笑爆肚皮,别开脸去连连呛咳了好几下再转回来,嘴角仍在抽动。
「听见没有,小子,你可别『辜负』了大表哥我一番『苦心』啊!」
「对对对,你要大力的『教导』,」翠袖很慷慨的提供百分之两百的支持。「他才会成大材!」
就说这种单纯憨直的小姑娘比大美人可爱多了!
「好,我保证会卯起劲儿来揍,不,『教导』他。」金日笑吟吟的做下保证。
翠袖绽开憨纯的甜笑,很高兴两人能得到共同的「结论」,然而下一刻,当她不经意瞥见另一桌的隋况,笑容又掉了。
「为什么我老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奇怪呢?」她困惑的喃喃自语。
金日也瞄去一下,端起热茶来浅啜一口。
「我说,翠袖姑娘,妳们跟玉公子他们相识很久了吗?」
「也没很久啊,」翠袖摇头道。「我们是这趟出门半途中向玉公子问路才认识的,几天后又遇上黄公子和黄姑娘,他们和玉公子是旧识,然后大家就一起上杭州来了。」
「难怪。」金日放下茶盅,慢条斯理的继续剥栗子给她吃;而她也很自然的全数接收下来藏进肚子里去以备过冬。「时间不长,难怪姑娘瞅不出黄姑娘喜欢玉公子,但玉公子和黄公子中意的是汪姑娘,所以说一旦他们凑一块儿,必定会出现那种微妙的气氛。」
迟钝的小姑娘就是这样,人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事,她起码得多看上几万眼才能看出一点苗头来。
「咦?原来他们……」翠袖恍然大悟。「啊,对喔,我早该想到了嘛,虽说我跟蓝姊姊并不太熟,但也听汪府的下人们提过说有好多好多人上汪家提亲呢,不过全被蓝姊姊给推了!」
金日有点意外的睁了睁眼。「怎地,妳跟汪姑娘也不熟?」
「不熟,不熟,」翠袖猛摇头。「我是五月里才到华中来找汪世伯,他是我爹的同乡好友,那时我才认识蓝姊姊的。」
原来大家都不熟!
「原来如此。那么……」圆溜溜的眸子瞄去一眼。「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