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徐达!”他又叫住她。
她微的扬眉。
李容治深深看她一眼,张口欲言,最后做了个口形。
她微笑满面,没再回应,遁入敌军之中。
你保重。
不是你留下命来,而是你保重。此次要逃出生天是难了,他周身一直有人护着,但她可不同……没有援军,能撑多久呢?入宫能带的人本就不多,此刻九重宫门内外成了杀戮战场,却没有其他禁卫军队出现,甚至宫人一个也不见,可见早就被妥善安排好了。
论动武,她远远不如徐回,成为徐家之耻,但那不表示她武力差到极点。如果徐家是神,她的程度只比普通人好一点,所以,她竟出乎意料苟活到灭掉最后一把大火炬。
宫门内外,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大魏大皇子叫着点火。陆续有人点起火来,但不如预先准备好的巨大火炬,只能隐隐约约照着部分的小角落,紧跟着又被灭,就这样点点灭灭。
战场上有人喊着自己人别杀,又有人喊着不管是谁都杀!
她这方,不见五指,只觉周遭有人一直在砍杀。
她呼吸微地急促,攒刀的手心渗汗了,她完全看不见任何人影,迟迟不敢出刀。
她看不见。
黑暗里,她看不见。
李容治岂会不知?岂会不知?在西玄小倌馆里,正因她看不见,才没认出他的身分来。
你保重。
他不说你留下命来,因为在黑暗中,她看不见,怎可能留下命来?
他深知她犹豫心软的个性,在黑暗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她怎敢出刀?怎敢出刀!
她本以为她会狂笑出声,但她意外地平静。
是啊,她很平静,这是她所选择的路,为他卖命,不就是她一直在说的?送他上皇位后,她一走了之,但其实,她对前程茫然……那,在这里结束,不也很好?
有人感觉到她这方有人,迎面就是一刀。她直觉举刀格挡,要回刀砍下去,刹那迟疑了一会儿。
这是谁?
大皇子的人?
还是李容治的人?
若是李容治的人,不就是自己人?她已经杀了许多人,但,连自己人都杀,她真真没救了。
就这么一迟疑,她听得对方大喝一声,再次挥刀过来。
她长刀停在半空中。
“二小姐!”有人扣住她手臂,拖她连退数步,接着,一枪格开来刀,直将来人毙命。
“大公子!”乌桐生怎么来了?
乌桐生语气隐有怒意,“二小姐既来灭光,便打着趁乱一搏之心,敌众我寡,此是唯一办法,为何你临时退却?”
“……我……下不来手啊。”她苦笑。
他一怔,低语:“是大魏太子的主意么?”
“援军不会来了。”她以极低的声量说道。
乌桐生面色一变,直觉看向身边的西玄徐家人。她面色淡淡,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就是无奈些。
与许再给她点时间,她就会说服自己出刀,但她要再细想下去,就得下地府想了,他快速说道:
“另头火炬是我灭的,我本意并非全灭,想来李容治肯狠心顾全大局,二小姐,我见你扮作禁卫骑兵随他来,我便尾随跟上,黑暗视物在我不是难事,我拼了这条命护你就是。”
“怎么可以……”
“自相残杀,削弱敌方武力是他一计,可姚奴是个巨大的障碍,他一刀挥舞,周边皆亡,到最后,我们都会死在他手上,但无论如何,我必要报答二小姐当日相救之恩,不让你死在我之前。”
徐达深吸口气,道:“我怎能一时心软,教大公子分神顾我?”她看向战场微弱火光处,隐有金刀光芒,每次金光闪烁,就听见数人惨叫。
她紧紧握着长刀,盯着那头,道:“我要试试,替李容治除去最可怕的障碍。”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乌桐生看她一眼。“好。我就在你身后,你不必顾我,我自可避开。”
她应一声,又是深吸口气,只当来世欠债还人了。她挥刀奔进战场,几滴血珠溅到她的面上,此时此刻李容治在想什么呢?
在想该如何脱身?
还是在想……徐达可有生机?
只要在今晚,他想过一回,她就心满意足了。
金刀挥向她时,她以长刀格挡,但长德刀竟然断成两截,她虎口剧痛,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乌桐生立时托住她的腰身,让她减少冲力滚去一圈,同时他舞动银枪扫过砍向她的刀剑,他自身毫无防备,挨了一刀,徐达翻过后,顺势踢过私人的刀柄,双刀砍向乌桐生身后的敌人。
乌桐生见她能持双刀,道:“我引金刀,你砍下盘。”
“好!”徐达以姚奴下盘为目标,数次击去,乌桐生虽引金刀,但外力时时介入,逼得乌桐生不得不分心,以致刀风连连迎向她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