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我是李容治。你累了这么多年,没关系,睡多久都没关系,记得醒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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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的一声,马车剧烈的晃动一下。
鱼汤溅了几滴出来,喂她的人轻叹一声,将碗放在一旁,取出帕子在她脸上细细抹了抹。
她的目光膠在那没有色彩的碗上。
“这两日二姑娘的胃口转好了,这是好事情啊。”那人温笑,替她撩过发丝。“等到了大魏,二姑娘要吃多少海产都方便。”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他模糊不清的面容上。
他的嘴角时常弯着,整个人灰扑扑的毫无色彩可言。是……谁?黄公子?
马车又是撞击一声,她倒进他怀里。他下意识双手护着她的头,待到车子稳住,他才扶着她坐好,朝她笑道:“没事么?”
有人掀开车帘叫道:“李容治!”
她眼前的男子没有抬头,小心捧起她的双手,替她擦干水渍。
亮光反射,吸引她的注意,她要转头看去,这温柔男子伸出手遮住她的双眼,波澜不惊道:“哎,别看。二姑娘还在休养,别受刺激。”
噗嗤一声,自亮光反射的地方响起,她没怎么细心听,她轻轻拉下遮掩的男人的双手,鼻间凑到他的掌心上。
他嘴角扬起,任着她孩子气的举动,彻底无视那半卧在车边的死尸。当他察觉她并不是要闻他掌心的鱼汤味儿,而是在亲他掌心时,他扬起的嘴角僵住。
他张口预言,车外有人拖出那具尸首,叫道:
“王爷没事吧?”
“……没事。临秀,留活口了吗?”他看着她的动作,轻声道:“别舔了,还有汤呢,我再喂你吧。”他硬是抽出双手,垂着细长的俊眼捧起汤碗。
“都死光了。”临秀咬牙切齿。“这哪是山贼,分明是冒着山贼的名,实际是……”
“既然都是山贼,那本王代西玄扫去这些祸源,西玄朝廷理应不会有追追究才是。”
“……王爷,乌大公子跟在咱们后头一个多月,我对他本不耐,哪知他的身手竟可以一抵百,莫怪西玄人曾称他天生的战将。方才这辆马车就是他护的……眼下快过边境,他毕竟是西玄人……”
“嗯?”李容治漫不经心。看她喝汤喝的津津有味,他笑容满面。
“属下瞧,他身手绝顶,说不得四国间他身手足够排上头几位。他一枪眨眼贯穿三人,西玄没有识人之能,糟蹋这样的强将!王爷门下虽有长才,但有他这样的实力几乎没有,王爷何不纳他入门下?”
李容治笑道:“乌公子愿意么?”
“我想他愿意的!在西玄,他只能为乞为娼,如果不跟着王爷出西玄,难道要跟……跟……二姑娘吗?”
李容治放下碗,看着徐达,微笑道:“如果是一般人,本王即使待他如陌路人,他也会靠近本王以求似锦前程;如果是心志高远的人儿,我不花心思降服,她又怎会将我放在眼里。”
临秀愣住,只觉王爷这话似乎另有含义。
“临秀,你说,乌桐生是哪一种人呢?”他心不在焉的说。等他回神时,他发现自己竟在细细解开她与耳饰纠缠的细发,免得她不慎拉扯,伤了耳垂。
他微地一愣,手指蓦然顿住。
“这……”这一个多月来,那位乌大公子尾随他们的车队,不曾巴结过他们。他哪谈得上了不了解乌桐生,但,一个能跟着他们一个多月,只为见徐达一面,一见他们吃力抵御山贼,现身护住有徐达那辆马车的人,他想,绝不是普通人吧。
“既然他助本王击退山贼,那么本王允他一个愿望,你去问他,他想要什么?叫他仔细想想。”李容治温声道。
临秀大喜过望,领命而去,没一会儿,他嘀嘀咕咕的回来,他道:
“王爷,乌大公子说用不着什么愿望,只盼能见二小姐一面就好。”
“是么?”他毫不意外。“二姑娘眼下情况不大好,你跟他说清楚了吗?”
“我跟他提到,二小姐这些时间浑浑噩噩,连吃喝也要人看顾着,他道这也无妨。”
李容治神色有些微妙,嘴角却道:“车队继续走,去请乌大公子上这车来,如果他衣袍沾太多血,就去找件外袍让他披着,莫让二姑娘受到惊吓。”
临秀再次领命。
李容治心里叹了口气,而后一呆,不大能理解自己为何叹息。
他嘴角又弯,温柔的替她拉拢衣袍。“二姑娘休息快两个月了,也该是时候振作了。倘若……”他本想说,如果没有将会有的危机,她要继续这样下去,他也不会阻止,但,话到口自己也觉得有些古怪。
这些时日他解衣推食的照顾她,不就是等她清醒,要她真心为自己卖命吗?
就像……她对秦大永那般……她并非要她真为他死,而是……就是对秦大永那般的心意……
不清醒,又怎么为他做事?依他现在的身份以及将有的处境,根本无法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