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则开始联系手术室,安排手术准备工作,他比我认识的那个主任医师要厉害的多。跟着担架车下了电梯上救护车,我和随车医生接驳着仪器,那颗老迈的心脏是跳着的,虽然有点缓慢,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唐成要上车,谭柏霖推了他一下,“坐不下了,车里有我和医生呢,你开车吧。”
余光看见唐成挣扎着举起了拳头,随后重重的砸在车门上。谭柏霖把他挡在了救护车外,急救车司机关住了车门。我看了唐成一眼,他的脸上也有和谭柏霖一样明显的淤青,衣服也乱七八糟,看来我错过了什么。
谭柏霖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你知道。”简单的三个字,他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你一直都知道,”他的手加大了力度,表示他在乎我,心疼我,“小鱼,还有我。”
我谁都没有。
轻轻抽出手面对着谭柏霖,整理着他的衬衫和领带,急救箱里找出冰袋敷在他的脸上,眼眶红了,我不值得,再说这是我的选择,直到现在依旧无怨无悔。
唐父慢慢清醒过来,挣扎了一下,微眯着眼睛看着我,伸手召唤,我忙握住他的手,“唐伯伯,没事了,小鱼在这儿呢。”我能说的,也是一直都说的只有这句话。
唐父戴着氧气面罩说不出话,但握我手的力量很大,是什么让一个老江湖心脏病犯了,是因为那个不听话的儿子和谭氏公子为了个弃妇,在大庭广众下大打出手让他丢脸了吗?
下了救护车,谭柏霖接过护士递过的白衣跟着进了急诊室,看着那群急匆匆的背影,我将手上的白衣放到休息椅上,扭身出了医院大楼,招手拦了辆车回嘉城公寓拿东西。
额头贴着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四年,从来没好好看过这座城市,如此繁华,如此安静还没有阳光,钢筋水泥挡住了太阳,眼前的风景也不过是一个接一个的店铺,商场,鱼贯而行的各色车辆,人行道上行色匆匆的人……
快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手包和手机刚刚在混乱中弄没了,还光着脚,真是狼狈,可怜透了。我让司机等我一下,可我连钥匙也没有,难道要去向大厦管理员借钱。
身后的车按响了喇叭,竟然是秉良的奔驰车,黑色玻璃映出他的样子,我曾经爱的那个人。走过去看着缓缓落下的车窗,秉良没看我,只是递过我的手包、大衣和一张卡,
“密码是你生日,对不起。”沧桑的声音,我推了一下,钱我不需要,我会自己赚钱。秉良猛的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泪光,“我只能给你这个。”
眼泪瞬间决堤,握紧那张卡,这就是我们的告别仪式,金钱开始,金钱结束。
我扳着车窗不舍得松手,秉良扭过头轻轻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我跑了两步,车速越来越快,我几乎快要被车带倒了,秉良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小鱼,放手吧。”
我摇着头,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
秉良再次点下油门,车速一下提了上去,手不得不松开,因为我跌倒了。
看着波光里消失在车水马龙里的影子,突然想对他说句话:我爱你。嘴张开,却始终没有声音。最后无助的像哑女一样,撕心裂肺的一声“啊——”划破城市的天空。
他明白。
他兑现了他的诺言,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我。我依旧坚信他爱我。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再见了,爱人。
不,永别吧,再也不见。
出租车司机大步跑过来扶起我,“小姐,这样太危险了。”
小区保安捡起手包和卡,给我披上大衣,打发路人不要围观,我永远这么狼狈,狼狈到可怜,可怜到走到哪里都一无是处……
脱下那件红裙平整的摆在卧室的床上,因为刚刚摔倒弄了一身灰尘,这件红裙上也多了处划伤,什么都不是完美无缺的,我把一切都还给他。
再次打开储物间检查东西,所有唐成买的礼服都整齐的挂在那里,上面贴着穿着的日期和场合,首饰也都摆好了,还有那些吃过的巧克力盒子,两年来我没扔过。不知什么心情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其实,我真的把这里当过我的家。
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带住了门,这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管理员见我提着大包小包殷勤的过来帮忙,并帮我叫了一辆出租车。
“江小姐,一路顺风!”这名大厦管理员目睹了一切,或许也知道我不会回来了,所以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今晚无处可去,唯一能呆的地方也只有这里。冰箱里的食物都是昨天的,看来他又回来过。我煮了些意大利面吃了,通通透透洗了个澡睡了一觉,清晨六点提着行李走出御林苑,那个我曾经认为世界上最温暖、最舒适的家。
钥匙摆在床头,从此不再需要,秉良会看见也会明白,江鱼走了,走出他的世界。
火车站看着不断翻动的显示器,手里攥着一张车票,下一站,我的新生。
耳边响起大厦管理员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