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霈把那部短片看完了。
塑封的文件夹里,几十张写在纸张中的手稿,来自十八年前,一字一句都是妈妈的字迹。
冷清的雨夜吞噬身体。
薛霈坐在窗边,往下望,受了凉,不时咳嗽一下。
陆莱恩立在身后,搅了搅桌上的玻璃杯,舀一勺蜂蜜水,喂到薛霈的唇边“喝一些。”
薛霈很乖地含入口中。
水不是很烫,但陆莱恩想要喂着,薛霈舔舐蜂蜜的甜,润了嗓,掩盖了疼,喝完了说要哥哥抱。
陆莱恩把人抱回床上,身躯本就羸弱,浸了外边雨水的湿气,早该躺入被子里焐热。
大灯关了。
床头一盏小夜灯,透着柔光,落在薛霈散乱的发梢,泛着透明的光泽。
他往陆莱恩温暖的怀里钻,嗅熟悉的气味,手臂伸长攀住宽阔双肩“爸爸对妈妈的爱是克制。”
陆莱恩听得绷紧了全身肌肉。
后一句话出乎预料,薛霈窃取了专属的秘密,却不安地说“那哥哥和我加起来,是不是双份的克制”
陆莱恩怀疑自己缺氧了,往前倾,鼻息靠近了薛霈,只觉那句话是奖励也像煎熬。
他不由分说地亲上去,狂风骤雨地攫夺,那么凶,早已不见初吻时的温柔和克制,在薛霈的尾音染着哭腔时放过了他。
却没法放过了自己。
陆莱恩内疚又疼惜,鼻尖蹭了蹭薛霈的,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仓促地告白“从小到大已经生长在骨肉里成了一体。”
薛霈在他怀里微微地喘。
陆莱恩也呼出滚烫的气息“我一直爱你。”
薛霈潸然,珍珠似的泪珠从眼尾滑下来,啪嗒掉在枕头边。
陆莱恩曲起食指,蹭掉了眼泪,抚摸脖颈,感受着薄薄的肌肤下跳动的脉搏。
“不该是在这种时候。”
陆莱恩习惯性地揽下责任,捋开漆黑的额发,印下亲吻,“总之怪我,佩佩现在心里乱,不用给我任何答案。”
薛霈想说不是这样的。
他也爱陆莱恩,早在很久以前直至现在,可乱糟糟的状态裹挟了他的喉咙,呼吸困难,只能仰着脸要亲,白花花的脸颊湿了大片。
门外不合时宜的脚步声有些急促。
这民宿太破太旧,门铃也没安装,来人敲门的动静不大,或是没得到答复,改成拨打电话。
“嗡嗡”
陆莱恩捞过振动的手机,来电显示人是民宿老板,接通“同学,我们民宿收到通知,雨灾已经超出控制。”
“这片区域的所有人都要转移到高处,你跟你的朋友们赶紧准备一下吧。”
陆莱恩又问了些情况,期间薛霈也坐直身子,大致了解其他城区正在进行救援,而后门外老板的脚步声离去,往隔壁的房间去通知其他人。
也是在这时。
房间
骤然陷入黑暗,外边响起其他租客的惊叫声,老板的安抚声。
简而言之,民宿这一片的区域都停电了,他们好像遇到了比想象中更严重的洪灾。
十分钟后。
陆莱恩和薛霈换好衣服,拾掇行李,两个少年最小心翼翼收拾的,是来自裴珠妈妈的手稿。
其他三个少年如约赶来,手电筒亮着灯,五人围成圈,有种在神殿之下密谋的神秘氛围。
但
他们注视着摆在中央的平板,上边是榴城洪灾的报道,不少居民位于地势更恶劣的区域,情况比他们危难多了,身在其中的他们想要贡献一份力量。
褚存熙披着奢侈品毛毯,缩成粽子,举起了手“我家里人都不在国内,成立救援队的速度太慢了,你们哪家能帮个忙。”
潘恺晟我的经纪团队是妈妈建立的,公司已经在物资支持了,但赶过来的速度可能没那么快。17”
这下交涉过半,确认能联系到最急速救援的只有俩,一个是陆家,另一个是戴家,两者的家室背景都是家业雄厚的顶级豪门。
戴丞赶紧去联系父亲,而陆莱恩单手捧着手机,自责于预设失误,没早些让管家哥赶来,他当下就想把佩佩接回安全的地方。
余光里。
薛霈始终安静地坐着,后背松弛,在刷着平板新闻上的信息,心系同处灾区的其他人。
镜头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有个走路不利索的老人家,身穿志愿者服装,戴口罩,在天色微暗时分,身处灾区的前线,接过破旧自建房里的小婴儿。
薛霈的瞳孔骤缩了一下。
他想要再次捕捉那个身影,却连满头白发的老人家也看不清,镜头给到了记者,肉眼看不清楚的身后,那个老人家跟着其他年轻人,继续奔赴向救援行动的第一线。
脑袋里冒出了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就在这时。
巨大的螺旋桨转动声,从上空愈来愈接近,陆莱恩意外地反应过来,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