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团圆节的一大早,西平城中,张等晴就收到了神医谷传出来的第一封信,信上写着他弟到了神医谷之后的情形,说他对神医谷接受良好,作息规律,每天没事就是随便转悠,就是话不多。
信上也没写他弟怎么了,但张等晴还是看着急,尤其是看到后面一段话的时候。
“苏小鸢在抵达临阳城前离开了”张等晴皱起了眉,苏小鸢怎么看都很喜欢他弟来着,别的不说,顾瑾玉的敌意很是明显,显然证明了那人和顾小灯确实有点前缘。
他对苏小鸢印象不错,特地让他陪着顾小灯一块去的神医谷,按理说他肯定乐意陪着顾小灯,怎么临门一脚的时候离开他了
信上还写了有让人盯梢苏小鸢离开临阳城之后的行踪,但因着对方一伙人全都擅易容,跟了两天之后就跟丢了。
张等晴看完之后有些不安,不太相信苏小鸢会不陪着他弟,想来想去提笔写了回信,指名让神医谷里一个专门研究药理的老顽医去看他弟,诊一诊他的身体,之后让老家伙单独传信给他。
写完回信,张等晴还是放心不下,思量着自己在一个月前中元节受的重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最多就是破了瓢的脑袋偶尔还会有点晕眩。原本按计划,他打算九月时前去梁邺城和顾瑾玉的人接应,现在不如提前去。
张等晴经常随性而为,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揉着后颈去找顾平瀚。
走到顾平瀚的议事堂外时,张等晴发现堂外把守的侍卫比往日翻了两倍,便走上前去和熟悉的侍卫长打招呼,问一问怎么回事。
侍卫长瞒都不瞒,直接小声汇报,反正心腹们都知道他是将军府的半个主人,这会不说,待会顾平瀚也会巴巴地去找他倾诉。
“回张先生,是将军的弟弟私下来了。来的时候没有提前打招呼,夜半才传的信,破晓刚进府,将军现在正在和他议事。”
张等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啥弟弟”
他们俩不是就一个共同的弟弟除了亦弟亦崽的小灯还有谁
侍卫长低声道“就是顾守毅将军。”
张等晴眼皮一跳,猛然看向封闭的议事堂。
顾平瀚以前没事就爱和他说两句远在长洛的家人们,五弟顾守毅今年才弱冠,之前一直在长洛,被顾瑾玉没完没了地放养和敲打,整得这个小五反倒和苏家走得近,和苏太妃所出的四王女高鸣曜交情匪浅。
五个月前他领兵和苏明雅一起去了南安城,葛东晨携母妹以及异族人消失之后便被中枢判了叛国罪,葛家两代人执掌的权力瞬间被瓜分,顾守毅也在其中。
张等晴不自知地站在和顾平瀚相似的立场上,想着这小五不在南境搞事,怎么跑来西境了
议事堂内,顾平瀚想的和张等晴如出一辙。
他面瘫地看着顾守毅吃早饭,自被吴嗔用百蛊炼成傀儡后,他虽然能保持六分神智,但遇到突如其来的变化时,脑子还是转得有些迟钝。
顾守毅是带着二姐顾如慧的指令来的。二姐顾如慧自女帝高鸣世身边受囚六年,并不甘心受制于下,今年年初女帝即病,尤其是后来还召了吴嗔这个蛊师前去,中枢那段时间颇为动荡。
顾如慧就是在那时反扑,一不做二不休反将女帝关了去,胆大包天地易容垂帘掌政。
她熟悉女帝,易容的法子是顾守毅从苏家得来给她的。
顾家五口六口人里,长姐顾仁俪在长洛秘密统管顾家,给顾瑾玉做后勤,毕竟若非他当年在北境施之援手,顾仁俪便被百箭穿心了。二姐顾如慧则厌恶顾瑾玉,小五自不必说,被顾瑾玉这些年摔打得够呛。
顾平瀚靠着常年不在长洛,左右为难地勉强中立。
至于顾小灯,那是个例外中的例外,好似一枚能粘合两方的扣子,除了顾瑾玉,其他几个手足都隐秘地希望他团结一下分崩离析的顾家,怎奈他落水回来后不愿留在长洛了。
顾平瀚迟钝地思考着,顾守毅在一边狼吞虎咽地吃早饭,久不见他,很是高兴热络“三哥,你不吃吗西境的食物比南境好吃多了,南安城的三餐和长洛差别不小,吃得我难受,这儿好多了。”
顾平瀚心中木木地叹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吧,吃完再说。”
他注视着五弟,慢慢想起自天铭十七年深冬之后,众手足这八年里的各异生活。各有各的艰涩,谁都难以靠外人相助解脱,只能靠自己。
顾守毅填饱肚子之后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给他,脸上高兴与难过并存“三哥,这是二姐和母亲的信,我总算是掐着点赶在今天到了你这,今是团圆节,我们都很想你。”
顾平瀚接过信“母亲还好么”
“你知道的,她身体一直不大好。”顾守毅闭了闭眼,“女帝这些年准许我秘密进宫,为的就是吊住她一口气,免得二姐心如死灰。如今二姐你也知道的,虽是自由了,但母亲没有好转。”
顾平瀚展开家书,两封信件都是顾如慧端正的字迹,安若仪的家书是口述之后由她来写的。他逐字读完,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