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阙婚典,通传天地。
是练星含想象的那样
玉龙游八极,龙吟伴凤曲,群神俯首迎,诸天皆来贺
此时,这冥京少皇提着一把阴煞冲天的猩红弯刀,周身环绕着一群浸血红枫似的冥蝶,不偏不倚,就站在婚辇即将经过的玉律天坛。
脚下横尸数百,刀尖滴落出第十二朵红花。
百步之内,无人敢近。
“吾皇,要不,咱们还是,还是。”大魔祭祀之一的牵机骤感不安,“这是神主道场,换个地方劫婚轿”
我的老天魔啊
谁敢劫神主的婚轿啊,他们诸魔胆子再大,也是第一次做这种自绝死路的事情
这破地方,正是之前的选天妃圣地,天妃没选成,他皇跟那只黑凤凰打得昏天暗地,随即又爆出了神女跳渊的事情,弄得六界动荡不安,连带着他们极皇大宫也被牵扯进去,被迫参与了美强惨换命小天帝只想让我们哭得更惨的回归实录
好消息是,他皇得以清醒
坏消息是,他皇清醒后还是一碗甜爱恋脑花
加满毒糖的那种
在净神小宫里,他们已经深深领悟到神魔痛爱的真谛了
果然他们玩不转霸道小龙君狠狠爱我这一套
他们落后了啊
只是他们本以为他皇会靠着特殊的逼宫手段,怀上那小帝君的龙种,再发动成婚,孕产,坐胎,培养继承者,再用子子孙孙吞噬神阙净血这么一套丝滑连招,没想到中途遭遇崎岖小山路,最终等到的是那霸道小龙君跟她家前兄长修成正果的婚宴
痛
简直太痛了
大魔祭祀掐指一算,这天坛是圣家道场,完美对冲他们魔道命数,根本就是衰到家了
就比如他们出发选天妃的那一日,他们也摇了签,同样很衰
现在看来,不用怀疑,就是一路连衰
自从郑阴萝入了世,他们魔宫的气运就在不停地跌落,果然神魔阵营是天生犯冲的,偏偏他们又是情劫天选
“吾皇,此地不详。”牵机小声地劝,“今日若是大动,我等必死。”
魔道对死亡并不忌讳,但他们却并不喜欢末途。
对于练星含来说,他的情路就是一场末途,仿佛永远都看不见归处,他疲倦又冰冷地守着那一杆血桃色旧色旌旗,如今就连最后一面旗,她都要将它抢走,高高兴兴地献给她的高神长兄。
“那,就,死”
练星含齿风阴冷,神色愈发阴森可怖。
它不是没死过,它在元幼平手上死过千千万万次,每一次,它都以为它等到了生路,而她每一次都在骗它
“来了”
那一顶玉龙八极的婚辇从天穹至高处游行,众魔当即拉开万丈喜幛,遮掩诸神视线。
纷纷扬扬间,寒光越过辇面,直逼阴萝
的喉骨。
“嗯”
她似乎还没从高神兄长的腿间清醒过来,白珠夹羽纱的乌暗帝冠堕在发后,披着一层朦胧的神梦嫁纱。
似从玉锁金笼里即将挣脱的一线天光。
唇珠被烧得更红,她朝它甜俏一笑,“你来啦你瞧我这套好不好看”那粘稠湿润的语调里还藏着一抹恶戾,“比不得比咱们那一套白绫裙系红丝绦的呢”
魔种瞳孔崩碎。
仅是一句话,它就又一次被她刺激到癫狂
“元幼平元幼平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喔。”
她仰了仰颈,甚至半张脸都贴在那弯刀之上,她双眉似咬开的黑浓细柳枝,眉窝处各自滴了一枚天定吉神小红珠,衬得那眼都水灵哗棱的,仿佛新鲜剥开了一盘玛瑙葡萄。
“是这样吗还是这样呢唔,好像都可以。”
她还朝它邀功,“小爹,我是不是最乖的,你要我的命,我还给你摆好了姿势”
练星含紧紧握住弯刀,手骨暴烈地翻张,面目痛苦得近乎阴毒扭曲,宛如一尊炼狱修罗,偏偏它眉眼生得昳丽无双,血冥蝶饰着它那乌浓松散的辫发,阴毒之中又掺杂一抹极致美幻的蛊象。
便是一旁近观的真君们,都为这种摄魂的毒物艳色而片刻失神。
几乎有那一瞬,练星含想抽起这刀,一起横过她跟自己的颈段
殉情殉情
它最厌的就是这种无用无能之事,但要是元幼平跟它一起死,同坠渊冢,那又有何不可它会抱紧她,剖开肚肠,把她塞进去,从它骨子里开出最艳丽的腐花与最粘稠光滑的尸虫,它会喂饱她,让她再也想不起除它之外的万物
包括她最依恋的哥哥
“滴答。滴答。”
它那虚弱又美丽的瞳眸被雾气浸满,凝结着一颗颗桃粉泪珠,它的鬼刀还横在她的颈,可早被调教好的唇儿却已经隔着一层神梦嫁纱去吻她的唇。
阴狠,霸道,翻脸无情,她什么都教它了,偏偏没教它怎么杀她